楚国皇帝熊武很迷惘。

从当上皇帝开始，他就没有过一天好日子。

现在好了，楚国就像是一个虚浮的大胖子，平日里大家都不敢惹，可是某一天忽然一个不小心，身体感冒的时候，被一个小弟给一脚踢摔了一跤，倒在了地上。

然后，一群人蜂拥而至，将之按在地上一顿暴揍，怎么都爬不起来。

没有了反抗力，被打死也是迟早的事。

熊武急得在宫殿里乱转。

强大的楚国，终于也被逼到了亡国这一步。

大厦将倾，没有人能够幸免。

他这个皇帝，就是第一个要被处置的。

眼下，距离楚城最近的，势头也最为猛烈的是苍国。

过去，苍国对待战败之国的皇帝，那可是毫不手软的，最著名的莫过于洞国，只要是皇族中人，凌迟的被凌迟，腰斩的被腰斩，砍头的被砍头，无论是皇族还是官宦家的男子，除了死去的之外，都成了受过宫刑的阉人。

女眷也很凄惨，听说除了少部分受到苍国的武将青睐，被收入府中成为妾或者家妓之外，其余的几乎全部被充到了军营和青龙，沦为娼伶。

如果楚城最终被苍国攻破，那么可想而知，楚国皇族的下场是什么。

不寒而栗。

“陛下，臣有罪。”屈丹跪在地上。

“丞相这是何意，快快请起!”

“臣有罪。”

“朕赦你无罪!”熊武乱了方寸，忙道：“你我君臣二人相依患难，丞相口口声声说有罪，让朕如何是好？”

“臣身为丞相，却无力回天，如今楚国陷入绝境，屈丹自觉愧对大楚先祖，愧对举国百姓!臣有罪!”

熊武神情一松，道：“原来是这事，大势如此，丞相已经尽力，一人之力也无济于事，也不用自责。”

屈丹仰天长叹：“唉，大楚呀……”

“丞相，楚国已经是强弩之末，万万不能保全，不知道如今还有什么最后的退路……”

“陛下是说，保全宗庙？”

熊武双目炯炯，道：“楚国可以亡，但是我大楚皇族……不知道，能否在各国之中周旋……晋国的先例在前，楚国也不要那许多城池，只是希望能有一个地方安身立命。”

“不可能。”屈丹严肃道：“如今天下各国的形式已经完全不同，楚国没有抵抗之下，天下也再没有小国的安存之地，楚国即便是割让所有城池，只留下一座楚城，也必定不能长久。不过，这些天臣思来想去，如果陛下真的只是想保全皇族，那么臣倒是有一个办法。”

“哦？还请丞相为朕解惑。”

“向苍国投降。”

“向苍国投降？这……为何是苍国？”

熊武的眼神闪烁了一下，在聊及这个话题的时候，虽然有些尴尬，但是明显的没有什么抵触情绪。

屈丹察言观色，顿时心里也就明白了，投降这个选择，熊武应该是早就想过了，或许正在准备实施。

于是，他也就不扭扭捏捏了，干脆问道：“陛下认为，可否向云国投降？”

“不可，云国如同昔日吴国，断断没有我们的存活之理。”

“那范国呢？”

“小国而已，自身难保，纵然贪一时之羹，也会被诸国所忌，不得长久。”

“莽国呢？”

“莽国与云国并无不同。”

屈丹叹了一口气，道：“那就只能是在阮国与苍国之间做一个选择了。阮国是大国，但是朝堂中仍然不稳，陛下若是向阮国投向，难免会被人利用，成为牺牲之物。但是如果向苍国投降就不一样了，如果我大楚亡了，苍国就是天下第一强国，未来一统天下也不无可能。”

“丞相此言不错。”

“还有一点，是最为重要的。”屈丹顿了顿，低沉声音道：“在历次灭国之战中，苍国最讲规矩的，若是献国投降，苍国必然会赐封爵位和领地，陛下和皇族，可得到善待。”

“丞相言之有理。”

一番话，说得熊武是怦然心动。

没错，苍国虽然有虐杀皇族的例子，但那是对于不臣之国，反观那些投降的，最后都获得了不错的待遇，譬如盛国皇帝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。